九月,太陽把月台曬的火熱,道完再見,火車疾行。
「有機會會在見面的」
『也許下次是我到日本去找你阿』我開玩笑的說,他只是微笑著說「歡迎」
這是溫柔宏再次離開台灣,前往日本時說的話,距離他上次離開台灣,我們兩個再見面的時間相隔也有一年多了,而這次更不知道是多久了。他始終如此瀟灑,知道自己想要什麼,該做些什麼,而這次回來台灣短暫的任務也達成了,很簡單的我們兩個期待下次的見面。
還記得第一次遇到溫柔宏的時候,是在我高中畢業工作的時候,因為從事送貨來往補貨的司機也多,但他印象令我深刻,他不像其他司機吃著檳榔刁著煙,如同他的名字一樣,真的感覺很溫柔的一個大男孩。
不!我應該說他是個男人才對!
他大我6歲,長相平實,老實說外表真的沒有什麼特色的一個人,我都覺得我不夠帥了,他更是普通,唯一特別的是感覺像一股溫暖的風,態度謙謙溫文爾雅。
我來到公司上班不久,一開始先從店內運補貨物熟悉物品放置區域在哪,那天溫柔宏來店內補貨,對於我這個小小身影穿梭在龐大貨物附近深感好奇吧!他主動來攀問我,而我也就這樣認識到他,令我羨幕想學著他,有夢想與實踐的能力,他也算是我第一個在公司能跟我聊天最久的人吧!
也許是有許多特點與我相似吧!總感覺我們應該認識很久,其實時間不長。他一樣高中畢業,沒有大學學歷,很平實努力的工作存錢,只為了幫助某人實現夢想,平常下班後一樣的空虛無聊,不過有個目標,總告訴自己勿忘初衷,所以總是能夠用一個很陽光的笑容把一個負面情緒消滅殆盡。
有時想想也許他影響我還蠻多的,例如攝影還有一直不斷向前的態度,雖然我們沒有好到十分交心的地步,但有種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態度,讓我感覺認識他是件十分幸運的事。
有次聊天他問我「你有什麼夢想阿!」邊說邊拿了一張廢紙撕的方方正正的。
『我只是想說在這裡工作存個錢,等當兵完之後去唸書,之後的再說囉!反正我那麼多才多藝』說完他笑著。
『那你勒!』
「我錢存的差不多了,之後改行自己當老闆阿!開花店」之後開始用廢紙折出一些形狀。
『真的很像你會做的耶!溫柔宏!如果我去賣花一定被嫌娘阿!這算是你的興趣還是夢想阿』
「夢想吧!不過也不算是全部自己的夢想,也有別人的,我興趣是拍照」那時的我還不懂,夢想還有別人的,直到後來認識漸深,才發覺溫柔宏真的是個真男人。
『把夢想跟興趣結合吧,開花店自己拍花上網拍賣,到時候賺大錢一定要多提攜小弟我阿』
「一定一定」他大笑,笑容像他手上折出的紙百合一樣,很有自信但不狂傲。
我常常找他聊天,之後晚上下班無聊也找他,總感覺他是我在台中,唯一思想跟我比較相近的人吧!
有次我問他拍照的事情,才發覺他是個單眼攝影者,原本以為是個隨手喜歡拍照的人而已,那天晚上他就帶著他的單眼相機來找我。
他跟我說著單眼相機的好,只是當時我根本不懂,而且也沒錢,只知道拍出來的照片很漂亮,很含糊莫名的聽著溫柔宏的介紹,直到現在我才了解,他手上拿的5DII我現在也買不起的貴阿!
我比較好奇的是相機裡面很常出現的一個女孩子,很多照片裡面都有她,飄逸的長髮在單眼的瞬間定格,而那女孩很專注的看著遠方。
我指著相機李的照片問『這張照片好漂亮喔!那女生是誰阿!不殺來介紹一下』
「喔!他是我認識很久的朋友了,改天在介紹給你認識」
『朋友勒!是女朋友齁』
「ㄜ恩~不算是啦!」溫柔宏只是微微笑著。
我噹完他之後大笑著,不過也知道那女孩子對他是個很特別的人吧!
時間過沒多久,溫柔宏沒有在從事司機的工作,準備了自己人生的第一個店面。因為花店要透明玻璃冰櫃,跟公司租借了兩台玻璃冰櫃,而我載著這兩台玻璃冰櫃去他店裡面,第一次遇見照片裡面的女孩,才知道原來花店的夢想,是幫助這個女孩實現的。
感覺他們很像一對,只是兩個都沒挑明說要在一起吧!溫柔宏的生活都圍繞著那女孩,而他們兩個之後的發展,似乎也只要順其自然,就會有好結果吧!
我在跟溫柔宏搬冰櫃時問他『你們兩個不是男女朋友?』
「不是啦!」溫柔宏皺著眉「不要亂說」似乎怕被那女孩聽到。有時這種順其自然的事,說破就好像世界崩毀一樣。
『那你不打算追她嗎?』
「喜歡又不一定要說出口」也許兩個人只要能夠開心的為彼此,不說出口又如何。
『小心喔!到時候被追走你就要哭囉!』有時我覺得我第六感很靈,但也許我是個烏鴉嘴。
開店之後我常去花店找溫柔宏聊天,擁有自己的一家店面感覺真的很不錯吧!總感覺他的生活十分愜意,也常常看到溫柔宏拿單眼相機拍照,照片裡總是不乏那個女孩還有百合花。
『為什麼你那麼喜歡拍百合阿!』
「因為她很喜歡百合花」
有時覺得溫柔宏應該是為了她而活著努力的吧!她喜歡百合,就給她百合,他夢想是開花店,那就幫助他實現花店夢。
那女孩何其幸運,打從認識溫柔宏開始,一個全心全意付出的真男人,完全用他能給的,圍繞在女孩身邊。
時間流逝很快,我也面臨要當兵的日子,公司包給我幾千塊紅包希望我當兵平安順利,而溫柔宏卻折一朵紙百合給我。
『你折紙百合給我幹麻』
「祝你當兵幸運阿」
『那也是送幸運草才對吧!』
「四頁幸運草很難找,四頁紙百合很簡單,況且我是開花店又不是賣菸草」
『乾~你根本沒心吧!怎麼那麼不浪漫啦』說完我們兩個都大笑,我想溫柔宏跟我差別就在於他喜歡用最簡單的方式表達,而我會很執著的趴在草地尋找幸運草送人。
當兵之後,與大家聯絡的時間變少了,選了很硬的防空部,每的很單獨無奈的夜晚,仍然告訴自己十分幸運。
當過兵的溫柔宏偶爾會打電話給我,他說人當兵會改變,我猜他原本很機歪,當完兵才變得那麼溫柔。
有天我放假接到溫柔宏電話,他決定要去日本,而且是很長很長一段時間。
有些意外,但也像是他會做的事,在月台送他時我問他『那你花店怎麼辦阿』
「反正她的夢想實現了,我也要去做我自己的事了」他看著那女孩,那女孩眼框泛紅,卻又很堅強看著天空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。
他背著相機,希望能在日本拍些漂亮的照片,那時的我不知道是什麼讓他有轉折,不過他始終知道自己要什麼。
火車來時我問他『你有沒有東西什麼忘記帶留在台灣阿』
他看著那女孩「我把妳忘記了~留在台灣」瞬間那女孩眼淚潰堤。
溫柔宏轉頭搭上火車,突然感覺他身影像極了盛開的百合花,極度鮮明帶點驕傲。
今年知道溫柔宏6月底到9月初會回來台灣,有些東西從日本直接帶回來真的便宜很多,而且當禮品感覺很精美,害我都想退伍去日本直接砸錢買精品。
不過他這次回來,我才明白當年他怎麼會有如此轉變,因為他這次回來是幫他的百合花女孩拍結婚喜宴照片。
我不清楚溫柔宏心境是如何,不過如果換成是我應該是五味雜陳吧!或許順其自然,既成的結果就只能默默接受,我想起印象深刻的一些話,「當有個人能拿開保護傘進入你的世界,站在你的身旁,也許其他事情都不重要了」那百合花女孩的新郎應該就是如此吧!
我問過溫柔宏會不會後悔當初沒有直接追求他,他依然是笑笑的回答「喜歡不一定要說出口,感情並不是好朋友到無盡頭就能成為情侶,就像手的五根指頭,從小指到大拇指,分別代表陌生、認識、朋友、好朋友、情侶,從陌生到好朋友所要跨越的距離是一樣的,但是從食指到大拇指,是另一個階段的昇華」
我覺得他是真心祝福著百合花女孩幸福,他也覺得這樣就夠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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